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淚水折射出的美麗

人之所以活著,是要尋找自己的所愛,所好。然而我感覺很多人都在生活的原始軌道上走而已,謹慎而小心,誰也不敢出位,連接吻都怕錯了位置。當然,這也和每個人的生活態度有關係,這些人比較穩重,腳踏實地,可就是缺乏一些激情和勇氣,缺乏追求精銳的才能。生活讓我們感動,同時也讓我們淚流滿面,但是不管怎麼樣,我們還是要繼續我們的日子。

  週六的早晨,像往常一樣,我帶著兒子坐三十分的交通車,前往台中復健醫院作語言治療。兒子今年已滿五足歲了。開口閉口仍只是「媽—媽—」其餘的就只能由啊—啊—聲中去忖測。多年的診療、觀察,我們大約瞭解他的語言障礙,實是因為幼兒癲癇導致智能不足的後遺症,要想有進展確實困難。但是,只要有一絲希望,我們仍不願錯過,所以就帶他來語言治療,而由他每次來上課的高興表情,我知道他也喜歡上這治療課。

  但是,兒子不曉得,下個星期六他將不再到這兒來了。早晨上課前,漂亮而親切的韓老師叫住我,她說:「東東來語言治療已經七個多月了,情況一直沒有突破,我想或許他還不到時候,雖然相處久了,也有情感,但是還有幾個需要作治療的人排不來,所以,我想暫時將東東的課停了,把機會先給別人。」老師說的是實情,但是,通過她溫柔的聲調傳過來的訊息,卻像生命中一再重覆的打擊般,利利的劃著心。

  是啊!不幸的何止是兒子一人呢?別人的母親不也是期盼著能有一些機會,使自己的寶貝加強表達的能力?我怎能自私地因為自己而阻礙他們的發展?我這樣想著,靜靜地坐下來,「回去該怎麼向家裡人說?公公婆婆會很難過嗎?一定的。丈夫呢?要不要坦誠告訴他,還是說老師要出國了,隔幾個月再回來……」。

  昏昏亂亂的我,等到兒子下課,步覆沉重的踏出復醫院的大門。三月的梅雨,在這寂靜的院所,蕭蕭瑟瑟的飄落。灰濛濛的天空下,殘敗的誕紅展不出慣有的驕傲,而我迎著絲雨的臉,不知何時開始湧出滂沱的淚水,多少次了,我和他在一回又一回的被拒之後徬徨不已;多少次了,在這般傾盆的淚雨中,無奈的問著蒼天到底要怎樣呢?我知道很難很難,但是,我這麼愛他,我們這麼努力,為什麼還要一再遭受考驗,一再得到拒絕?

  想著傷心的往事,更禁不住悲傷。我抱住兒子,埋在我的胸前痛哭起來,不解的他也陪著我淅淅瀝瀝地哭了好一會兒。終於我抬起頭,而兒子彷彿要引我遠離悲傷似的,指著路邊的小樹要我告訴他「樹木」。我習慣性的說明了。而他又跑開,指著一個方向。

  「石頭」,我說。他拍拍手,鼓勵我說對了他想的東西。咿咿啞啞的他,忘記了前一分鐘的很淚,開始跑起來。而我,拭著淚水為他唱起兒歌……。

  是啊!哭過了之後,路仍然要繼續前行;這牽著我的小小的手,他那麼堅定地信賴著我,我有什麼權利,因為這小小的挫折,就擁著他哭泣不再起來?每一步,雖然蹣跚,但他不是也賣力的走著?每一次傷感,他不也是輕拍著我的背,無限諒解的疼惜著我?

  不同的生命存在不同的悲苦和喜稅,給我的,真正是不一樣的生命。我知道雨季還是不斷會再來,但是陽光也一樣會溫暖我啊!在陽光下,我還是會快樂的指著美麗的花朵,告訴他:「花,好漂亮的花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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